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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1章 小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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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1章 小船

夜色濃重,扶芳燈火闌珊。

夜宵攤一家接著一家出攤了,白樂陶和池漁坐在小矮桌旁,一人拿著一瓶啤酒,就著花生毛豆,看著還挺像那麽一回事。

白樂陶舉著酒瓶對池漁道:

“小漁,你嘗嘗這個啤酒,小時候我爸和朋友總喝,不過那個時候我才到我爸腰那,他們都不讓我喝酒。

但這個酒特別好喝,出了扶芳就喝不到了。”

池漁依言倒了一小杯,他仰頭灌進喉嚨,隨即試探問道:“小白,你確定這個好喝?”

白樂陶眉頭微皺,也有些拿不準:“小時候我記得可好喝了,總想偷喝,怎麽現在一喝這麽苦……”

隔壁桌,只點了一碗清湯面的游弋起身,他將兩瓶啤酒悉數拿起:

“這酒又不是甜的,你們喝不慣正常。”

白樂陶仰頭看了看游弋,他有些別扭道:

“你把你那碗面端到我這桌來吧,這兩瓶酒也都給你喝了,今天我請客,算是謝謝你和小漁。”

游弋落落大方的入座,池漁變得有些拘謹,不像剛剛那樣放松。

游弋見狀便招呼老板又上了些烤串,他若想有親和力,便能迅速的與人拉近關系。

只是游弋這幾年創業成功後,鮮少需要與人笑臉相迎。

不過池漁是白樂陶非常重要的朋友,所以游弋還是舍得拉下面子,掛上笑臉的。

他用啤酒將玻璃杯滿上,轉而卻遞給池漁一瓶可樂。

游弋敬池漁道:“今天謝謝你過來幫小白,要是你沒來,我和小白現在不知道會怎麽樣呢。

這杯酒敬你,你自便就好。”

池漁可謂受寵若驚,趕緊擰開可樂跟著喝了一口。

喝完,池漁附在白樂陶耳側,悄悄問道:“小白,你不是說游總人很壞嗎?感覺也還好呀。”

白樂陶心口不一道:“他只是對我格外的壞,還有Alpha這種生物不可信,游弋最會裝模作樣了。”

游弋:“……”

可樂喝完半瓶,池漁鼓起勇氣,試探著去邀請白樂陶:

“小白,小長假你要不要去我家玩?”

白樂陶不假思索:“可以嗎?我想去。”

池漁一陣高興,但他很快又有些為難:

“可是小白,我家很小又很破,你別介意哈。”語音一落,池漁面露窘迫。

一旁游弋視若罔聞,他率先插嘴道:

“我可以跟著一起去嗎?我可以自己解決住宿問題。”

池漁更加惶恐:“游總,我家那邊就是一個水鄉古鎮,沒有五星級酒店的。”

游弋:“我天南海北搭過好多次帳篷,有個平坦的地方我就能睡。”

池漁湊近白樂陶詢問道:“游總這麽不講究的嗎?”

白樂陶想了想,悄聲解釋道:“他對環境適應能力蠻強的,你給他一個長一些的紙箱,他也能睡。”

一旁游弋打趣道:“怎麽不給我一個棺材?還厚實一些,抗風。”

池漁信以為真:“有的有的,我們家庫房裏就有一口棺材。”

聞言,游弋去看白樂陶,白樂陶會意,趕緊解釋道:

“那個小漁,游弋他沒有睡棺材的習慣的。”

游弋只是在一旁搖頭笑了笑……

……

游弋開著池漁租來的小車,歷經一上午,終於在中午到達水江鎮。

與他們一同到達水江鎮的還有一批零件、木材。

彼時,白樂陶還未踏進池漁家大門,便在門口招呼著一輛卡車停車、卸車。

池漁很是詫異:“小白,這是……”

白樂陶笑眼彎彎回頭:

“你不是要過生日了嗎?我記得你說你想做一艘小船,大船沒辦法,小船咱倆努努力還是能搞出來的……”

……

晚霞染紅門前小河,白樂陶和池漁將桌子搬到院中。

陸陸續續有菜端上,菜是池漁媽媽做的,游弋自發去廚房打了下手。

這晚,久為出門的池漁爸爸也拄著拐杖來到院中。

就著二兩清酒,一桌美食,幾個人有說有笑。

其實白樂陶有一些羨慕池漁,雖然父親身體不好,家裏也有些困窘。

但是他們家真的很溫情、很幸福。

哪怕池漁在外再怎樣小心翼翼,謹小慎微,回家依舊是最快樂的小孩。

池媽起身添飯時看到池漁衣領破了扣子,她身手摸了摸,有點心疼:

“小漁,鎮上新開了一家服裝店,明天媽媽帶你去買件衣服吧。

這兩年家裏好了些,你也別一直省著。”

白樂陶下意識去看池媽,小時候蘇景也經常帶著他去買衣服,可是他總是嫌棄這個不好看那個不好看。

察覺到白樂陶目光,池漁媽媽直接邀請道:“小白跟著一起去,阿姨給你倆一人買一件。”

白樂陶呆呆的去看池漁媽媽,他不知在想些什麽。

游弋卻在桌下握住了白樂陶的指尖。

白樂陶側首去看游弋,游弋給白樂陶夾了一筷子的青菜,溫聲道:

“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。”

……

夜色漸深,燈火一盞一盞熄滅,小鎮逐漸歸於寂靜。

白樂陶與游弋並肩坐在古城墻墻頭,吹著晚風,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。

游弋忽然去問白樂陶,問一個曾經不大適合去問,問了傷人,現在問卻雲淡風輕的一個問題:

“小白,要是白叔和蘇姨還在,你還會來到江城讀書嗎?”

關於這個假設,要是前兩年白樂陶聽到,絕對會眼睛泛紅,但是現在白樂陶只是手撐墻頭,仰頭望天:

“可能吧,我爸媽要是還在。

我這脾氣不會比謝尋好上多少,一定也是咋咋呼呼的性子。

可能高中時我會開始覺得從小長大的扶芳無聊。

於是努力考出扶芳,開學前我可能會拉著箱子風風火火去借住你家,也不管你歡不歡迎,反正我半點都不會覺得不好意思。

就算你工作很忙,我很能還是會沒有眼裏界的跟在你身後,游弋哥哥長游弋哥哥短,討人厭的很。”

游弋卻搖頭笑了笑:“不會,你從小就很可愛,而且蘇姨會把你教成很好的樣子。”白樂陶從小就可愛,脾氣壞但又禮貌,本性是柔和的。

聽聞游弋所說,白樂陶故作生氣:“我媽會把我教成很好的樣子?那你是說我現在不好了?”

游弋:“你自己長成了更好的樣子。”

在白樂陶已經接受父母不在的現實之際,游弋卻忽然開始覺得遺憾。

驚才絕艷的人總讓人記憶猶新,游弋依舊記得爺爺隔壁特別幸福的一家三口。

然而那種屬於少年、屬於家庭的幸福卻被定格在時光之中。

白文修和蘇景要是還在,該有多麽風和日麗。

自己與白樂陶之間或許也會有不同的走向,可能會更陌生,也可能會更親昵,但是這些都不重要。

重要的是白樂陶將會擁有很晴朗的一生。

游弋慨嘆道:“小白,你一定要過得很好很好才行……”

白樂陶不解:“嗯?”

游弋笑了笑:“那樣很多人才會沒有那麽遺憾……”

包括邊遙、陸爾午、黃關……白樂陶過得很好,他們好多人才會覺得命運待人好似還不錯。

少傾,游弋忽然又問道:“那你有一天會和我和好嗎?我好有個心理準備。”

白樂陶無奈的笑了:“游弋,你出於環游世界,是把腦子丟了嗎?我嘴上說和你絕交,我們就是真的絕交了嗎?”

游弋也低頭笑了笑。

晚風輕輕柔柔,吹進人的心裏。

白樂陶:“明天你就走吧,我這邊沒事的,我從來不是問題關鍵,那些文件才是。

文件背後那人已經拿到了,就不會再有人為難我了。”

游弋不解:“那文件你是作假了嗎?你學的工科,關於你爸媽的學科你基本是個門外漢。”

白樂陶揉了揉肩頸:“我小叔找人做的文件,聽說是我爸的學生。”

白樂陶繼續催促道:“這小船我們不知道做多久才能做好呢,我和小漁都開始準備和老師請幾天假了,你一直待在這裏也不是個事。”

游弋沈默,他確實不適合一直待在水江鎮。

他事情好多不說,關鍵是他也要盡快回去留意點白樂陶流出去那份文件的消息。

並且樹大招風,好多人留意他的動向,他待在水江鎮反倒不好。

可是,游弋還是有些擔心白樂陶。

從雇人闖進白樂陶他家就能看出,背後那人是懂得下黑手的……

次日上午,游弋坐在河道旁的白墻下喝茶,頭上是楊柳依依,眼前水波蕩漾,艄公搖著小船載著一波又一波的游客。

游弋忽的放下茶杯,隨手撈起地上石子,朝著河中丟了過去。

水花綻開,濺到船上游客的身上。

那游客擡頭欲罵,一擡頭卻是訝然:“老游,你怎麽在這?”

艄公將船停下,謝琛手撐堤岸翻上岸邊,朝著游弋走近。

游弋遞給謝琛一杯茶:“白樂陶這些天在這裏……你呢?你怎麽過來了?”

謝琛了然,坦然的笑了笑:“朋友介紹這個小鎮挺漂亮的,說是還沒有過度商業化,我想著過來玩玩。”

話到一半,謝琛覺得不對:“我說老游,我出來玩也就出來玩了,你最近不是在和黎元青合作嗎?還有你準備和他聯姻……”

游弋摩挲了下手腕,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草草和謝琛說了說。

謝琛與章安先不論人品如何,都是游弋信得過的兄弟,知道什麽能往外說,什麽不能向外說。

謝琛聽完游弋的話,拍了拍游弋的肩膀:

“老游,你要信得過我,你就回江城去,我在水江鎮得待上幾天,保證白樂陶沒有閃失。

我這邊還帶了一個助理,你再暗地裏派過來兩個人,肯定沒事。”

聞言,游弋沒有說話,而是找謝琛要了一根煙,默默的抽了起來。

謝琛笑得吊兒郎當:

“怎麽著?信不過兄弟我呀?擔心我對白樂陶賊心不死?

放心,你曉得我的,我就一個風流成性的海王。

我承認我是喜歡過白樂陶,但是你覺得海王的真心能持續多長時間?

愛情虛無縹緲,但是兄弟卻是一輩子的,我現在只把白樂陶當弟弟,你放心好了。”

游弋知道,自己再說些什麽好似不相信謝琛一般,是以他將杯中茶飲空,然後起身:

“那老謝,這邊就拜托你了。

我江城還真有些事情需要處理。

隔壁青雲巷36號,小白在那裏造船,你可以讓他請你吃飯。

他昨晚把水江鎮走了個遍,知道哪裏好玩好吃。

還有,有事給我打電話。”

說著游弋起身,招來艄公,將他送至最近的車站。

……

謝琛按照游弋說的位置,一路找了過去,很容易就找到了青雲巷36號。

還未等叩開門,門已經從裏面打開。

池漁提著購物袋正要出門買汽水,開門卻不期然與謝琛迎面相撞。

謝琛理了理皺掉的衣衫,他有些訝然,但最後只是隨意問道:“你怎麽在這?”

這話說完,謝琛便已經反應過來:“你和白樂陶一起過來玩的?”

剛剛一撞,池漁被謝琛嚇得不清,他這會小聲回道:“謝少,這裏是我家。”

聞言,謝琛目光向裏看去,白墻黑瓦,痕跡老舊。

裏面木屑翻飛,圖紙、零件散落一地。

白樂陶正手拿鋸齒,鋸著一根木條。

他聞聲回頭,卻見到謝琛站在門口向裏看,白樂陶當下心裏了然:

“謝琛?游弋走了?”

謝琛靠在門框,笑著打招呼道:“嗯,走了。”

白樂陶起身撣著木屑,擡頭卻見站在謝琛身邊的池漁好似有些拘謹。

恍惚間白樂陶想起那個昏暗的酒吧,謝琛猶如一個地痞流氓般讓池漁喝酒。

眉頭不由一皺,白樂陶將池漁拉到自己身邊。

不鹹不淡與謝琛道:“水江鎮挺好玩的,正好中午,我請你出去吃個飯。”

謝琛抱臂懶洋洋的堵在門口:“嗯,游弋也是這麽說的,說你能請我吃飯。”

白樂陶:“……”這點人情世故他還是懂的。

白樂陶那些任性不講理其實是限定的,他會對游弋沒好氣,會與謝尋罵罵咧咧……這些都是會包容他、他也覺得信任的人。

這時,謝琛繼續開口:“你都請我了,不帶著你同學一起?”

白樂陶幹脆利落道:“不帶,我同學不喜歡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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